—— 一批知名专家学者常德调研引发的思考

    7月上中旬，天津财经大学教授、博导、创新与创业研究中心主任张立艳率领13人组成的团队，和英国诺丁汉大学3位高级研究员专程来到常德，分3个小组深入农康葡萄、锦绣千村、梅林果业、长林水产、河洲甲鱼等合作社考察调研。

    7月13日，考察研究组汇聚锦绣千村，召开常德农民合作社提质升级研讨会，3个小组分别作了总结性发言，张立艳教授还以《合作社的溢出效应与乡村振兴——高校的切入点》为题，就品牌建设、财务管理、人才培养、校企合作等问题，进行了讲座并现场答疑解惑，给人深深的启迪。

    此次调研，在微信群引发国内乡村振兴与合作社研究领域一批权威学者的关注和讨论。四川农业大学、宁波诺丁汉大学特邀高级经济师张业湘前往交流，形成广泛共识：乡村振兴，核心是产业发展；产业发展，关键是把合作社做大做强；做强合作社，要点是创新思路做强品牌。

    常德现象为何引发各方关注

    去年12月，全国百强合作社名单公布，湖南省只有6家合作社上榜，而且全部花落常德。

    常德合作社的发展，有许多重要时间节点，说明常德一直走在前面。

    2001年1月18日，桃源县经管局下文批准，组建桃源县三江家禽养殖专业合作社。距《农民专业合作社法》2007年7月1日公布实施，提前了7年多时间。

    2008年10月9日，全省农业产业化暨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经验交流会在常德召开，重点推介了常德农业产业化暨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工作的经验；同年8月27日至29日，常德市首期农民专业合作社法人代表培训班在常德职业技术学院举办。

    2010年11月1日，常德市委办、市政府办联合下发《关于促进农民专业合作社发展的意见》。

    2012年2月1日，时任常德市委书记卿渐伟在澧县召开湖南农康葡萄专业合作社建设现场办公会，专题研究如何促进该合作社的进一步发展，做大做强澧县葡萄产业。同年5月，常德市人大常委会组织开展《中华人民共和国农民专业合作社法》执法检查。

    2013年10月17日，全省农民合作社经验交流会在澧县召开。

    2014年7月26日，全国葡萄科技创新学术研讨会在澧县召开，以湖南农康葡萄专业合作社为引领的规模化葡萄园种植技术，吸引了来自全国的300多名专家和葡萄种植大户前来考察学习。同年，澧县福民水产养殖专业合作社参加了第二届中国农业科技创新创业大赛，并以其独有的核心技术和广阔的市场前景进入决赛，是大赛开赛以来唯一晋级决赛的农民合作社。

    2016年11月16日至17日，全国培育新型经营主体发展农业适度规模经营座谈会在浙江湖州召开。湖南锦绣千村农业合作社负责人龚佑琼作为4名发言的新型经营主体代表之一介绍经验。

    ……

    所有这一切，是常德决策者、实施者共同努力的结果，也体现了常德人敢于改革创新、敢于先行先试的精神。

    1

    河洲甲鱼凭什么独领风骚

    河洲甲鱼，常德生态养殖业的一张名片。

    河洲龟鳖合作社理事长王国顺及其团队，经过多年摸索，独创了“优水、优种、优养、优长、优标、优味”的生态养殖模式，受到广泛关注。中央七台多次专题推介，在全国范围内有较强的品牌影响力。

    养殖，河洲甲鱼拥有示范园和核心养殖基础；推广，河洲甲鱼拥有自己的品牌店和小吃店；电商，大部分时段在全国品牌甲鱼中排名第一，线上年销700万元。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河洲甲鱼品牌打造卓有成效，“六次产业”融合风头正劲。

    调研河洲甲鱼，带队老师为天津财大孙志虹教授。孙教授和学生们对河洲甲鱼是赞不绝口。她们认为，河洲甲鱼能够集流通销售、酒店直销、品牌形象店专卖和电商销售于一体，产品畅销全国23个省（市），特别是成为中国甲鱼电商销售的领头雁，令人刮目相看。

    考察调研组明确指出，河洲甲鱼在技术更新换代、产品清晰分类、品牌文化建设、新媒体运用上仍有较大提升空间。她们建议：分片区建立微信群，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或简单的视频发布新技术，讲明白这个新技术的效果；加快和科研院校合作步伐，让传统养殖经验和科学技术相结合起来，产生更大的效益；制作生态养殖过程、烹饪过程等视频，在抖音、微博、流量大的养生类或美食公众号宣传发布。

    目前，河洲甲鱼示范园区已经荣获有机甲鱼生产基地、农业部水产健康养殖示范场、湖南省现代农业特色产业园省级示范园、湖南省科学技术普及基地等荣誉称号，具备养殖示范、产品研发、良种繁育、技术推广、观光体验、商务办公、形象展示、科普教育八大功能。

    2

    锦绣千村为什么一枝独秀

    锦绣千村在全国拥有较大名气。原因在于，锦绣千村以信息技术为支撑，以构建现代农业服务体系为目标，创建了“供销合作、生产合作、信用合作、教育培训”的四大平台，其“全程、多元、高效”的服务模式，受到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汪洋的充分肯定，成为全国十大案例之一。常德依托锦绣千村，在津市、澧县推行“三权分置”改革试点。

    天津财大高晓燕教授认为，锦绣千村合作社以（县）总社、（镇）分社、（村）服务站三级组织体系为抓手，努力开展农业社会化服务，打造区域农业社会化服务综合体，走在了我国农民合作社前列。

    高晓燕特别指出，锦绣千村促进了土地流转和三权分置改革，让农民有了希望，有了主心骨。锦绣千村无心插柳柳成荫，提高了农民的组织化程度，增加了集体收入，密切了干群关系，对当前农村自治有较强的推动作用。

    她说，和成员聊，和村干部聊，和基地员工们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颠覆了她对合作社的某些思维定势。

    她个人感觉，锦绣千村的实践证明，做大做强农业合作社是乡村振兴的必由之路。

    调研组认为，锦绣千村能够在全国综合性合作社建设上一枝独秀，顶层设计功不可没。建议锦绣千村多运用SWOT分析方法，找出优势、劣势、机会、威胁，精准定位、抓住机遇，发挥优势，再创辉煌。

    3

    长林水产拿什么风靡全国

    长林水产养殖农民专业合作社，位于安乡县安康乡虾趴垴村，主要提供饲料、动保、鲜鱼销售、种苗、培训等一条龙综合化服务，是“农业部水产健康养殖示范场”，2015年荣获“全国特色产业示范基地”称号。

    为提升合作社综合信息化服务管理能力，2016年长林水产和北京农信互联集团、北京大北农科技集团和厦门水贝科技有限公司合资共建厦门农信渔联科技有限公司，建立一站式移动网络综合服务平台，打造水产行业全国首个闭环链——“渔联网”。

    “渔联网”平台主体框架为服务、管理、商城3个部分。服务含金融服务、技术服务、销售服务、鱼价信息、培训学习、预警服务、买卖租赁；管理包括进销财、农富宝、溯源管理、池塘管理、智慧渔业、市场管理、数据管理；商城模块有苗种、饲料、动保、鲜鱼、设备等。

    实话实说，目前养殖传统“四大家鱼”利润不高。以天津财大李然老师为主的调研组深入长林水产之后，感觉耳目一新。整体结论是：渔联网是合作社发展的新形态，完成了从局部地域到全国、从线下到线上、从合作社到行业的跨越，尤其是从渔业到大数据的变革，是其最大亮点。

    记者特地从微信上摘录了他们的分享，感觉很有说服力。

    董彩婷（中科大博士生）：长林水产率先加入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潮流。将数字化、信息化结合渔业。做了一个示范效应。这种平台可以提高农户与合作社的效率，提升养殖技术，实时高效地为农户提供服务。

    杨培培（中科大博士生）：长林水产建立的渔联网平台让渔民的鱼保证固定的流通，并且保证技术人员随叫随到，让渔民的管理更加科学化。

    李然：长林水产将互联网+渔业，是合作社的升级版，鱼联网打破了地域限制，走向了全国。渔业大数据分析真的很厉害！

    用发展的眼光迎对挑战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针对城乡发展不平衡、农村发展不充分的客观现实，对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三农”工作的重大战略部署。我们需要按照“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体要求，着力深化农村“三项”改革、着力构建农业“三大”体系、着力打造农村“三支”队伍，广大农民专业合作社就是实施的主要载体和重要平台，依托合作社的辐射带动作用，可以有效推动乡村振兴战略落地生根。

    乡村振兴，重在创新。创新的目的，是激活各类生产要素向农村转移。乡村振兴，重在改革。改革的重担，是通过产业联动、产业集聚等方式，推动不同农业经营主体之间、农村一二三产业之间，开展组团式融合发展，共享农业全产业链带来的增值效益；加快发展设施农业、智慧农业和精准农业，提升农业设施装备水平；发展以农民专业合作社、家庭农场为主体的农村新型经营主体，才能提高农业经营的集约化、规模化、组织化水平。

    创新和改革相互依存，互为支撑，甚至可以彼此转换，这是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需要迎接艰巨的挑战。

    A

    不能只学“马尾巴的功能”

    乡村振兴，规划先行，产业为本。

    如何发展产业？牵涉到方方面面。包括一个地区的资源禀赋、地理环境、种植（养殖）习惯、技术手段、销售渠道等，需要通过市场这只无形的手来调节，需要合格的牵头人来打理，需要各类生产要素来支撑。

    接触了很多的官员，很多的学者，很多的能人，大家在某一个领域或者某一个方面，都有很深的学问，很深的理解，甚至很强的操作能力，倘若能够整合起来，一定能够事半功倍。

    可惜，做农业比单纯流水作业和简单商品营销复杂得多，这也是中国目前难以找到农业合格经纪人的关键所在。原因不外乎三个方面：第一，农业不能三班倒，也不能流水线生产，计划再好，碰上大雨或者骄阳，就可能栽不得，割不得，晒不得；第二，相对而言，农民不太容易接受新知识新观念；第三，合作社领头雁普遍学历不高，资本不太雄厚。

    想起恢复高考之前，曾批评大学教师讲“马尾巴的功能”。实际上，对马而言，尾巴的功能的确很重要，但只学懂马尾巴的功能，或者还听其他人传授弄懂了马腿的功能、马嘴的功能、马耳的功能，还是养不好一匹马的。这就好比瞎子摸象，不对事物整体有充分的认知判断，往往容易以偏概全，得出错误的结论。

    理念再好，找不来钱就是枉然；速度再快，搞不清方向就会南辕北辙。一个专业合作社究竟如何发展才对，不管是外来的和尚还是本地的和尚，没有详实的调研，没有跟踪的关注，没有对资本、市场、架构、品牌、机制、赢利点等充分预判和风险防控，稍有闪失，就可能前功尽弃。

    B

    培育合格领头雁任重道远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火车如此，农民专业合作社更是如此。

    培育一个优秀的合作社理事长难度很大。此次来常德考察调研，专家一致肯定农康葡萄合作社理事长王先荣，在园区建设、品牌推广、目标市场直销、技术更新服务等方面已经领先全国同行一步。

    英国诺丁汉大学商学院高级研究员武斌博士参与了此次调研，随后在成都以《乡村振兴，社会资本与企业家成长： 我的学术探索》为题作了主题报告。报告中讲到乡村振兴与可持续发展企业家的成长时，他从问题、方法、理论背景等方面给予充分阐述，并列举了四个典型案例。

    武斌对合作社理事长的成长进行了阶段划分：初始条件/状态（0阶段）：内涵个人条件，包括教育背景、家庭传统、移民流动经历；关键资源包括集体土地、社会资源、启动资金；创新创业动机，包括家乡情怀、城市推力、目标有限单一。

    创新启动（阶段1）：发现引进新的技术和生产手段，发展新的市场，实现无缝对接。

    技术和市场创新与生产销售管理组织系统的匹配协同（阶段2）：能同时满足生态环境改善和社区百姓受益的双重目标。

    创新模式的大范围扩散和采用（阶段3）：吸引更多的年轻人、大学生加入返乡创业，成为乡村振兴的领头雁主力军。

    ……

    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只有通过内因才起作用。农康葡萄王先荣、梅林果业何静之所以能够领先，是因为他们接受新理念、新思维、新业态，而且有坚决的执行力。

    C

    政府适当干预才能事半功倍

    张立艳教授也好，武斌博士也罢，他们带领的团队，长期跟踪关注研究中国的“三农”问题。他们游历世界各国，进行过广泛深入的数据分析比对，有很多真知灼见，在世界农业领域都有较强的影响力。不过，他们以前的侧重点大多关注个体研究，这次到常德调研，他们自己觉得研究方向应该稍稍改变，那就是从以往个体研究为主，转变到以研究合作社为主。

    他们认为，常德合作社的蓬勃发展，是常德农村经营管理部门积极作为的结果，更是常德市委、市政府积极、适当干预的结果。

    有人认为，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不应干预经济现象，笔者觉得有失偏颇，特别是农业领域，现阶段政府还应适当加大干预力度。原因主要在于，中国几千年来单打鼓独划船的小农经济模式，导致合作意识淡薄，难以形成品牌和拳头，在世界经济一体化背景下，缺乏竞争力，迫切需要政府鼓励、扶持合作经济做大做强。

    农业、农村、农民相对弱势，包括文化素养，眼光境界、知识储备、资本实力都比较“单薄”，不把他们组织起来，就不可能在市场浪潮中拥有话语权。

    常德品牌、中国品质。常德决策者认为，农业品牌建设是提升现代农业发展水平的重大战略，是乡村振兴的桥梁纽带，而农民专业合作社又是品牌建设的重要载体，有必要以典型经验为借鉴，以农业品牌建设为抓手，把常德市农民专业合作社发展推向新阶段，使农民专业合作社成为现代农业发展的新型主体，成为乡村振兴的主导力量。

    一次考察调研，整个团队充满震惊、震撼的氛围，常德市农民合作社良好的发展环境、政府积极的引导作用，是“三农”领域中国特色的一大亮点。张立艳、武斌都已经获得所在高校同意，专题研究常德现象、常德模式，让常德农民合作社具有更大影响力和推广价值。